中洲游民

“家园已在身后,世界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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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lbo - Feanorians - Others

【9月1日3:00】【费中心/一家中心】织命者之颂

*本文风格借鉴刘亮程的《本巴》

*本文为本系列的第一篇

*混乱的时间线预警

*一句话梅熊


但你,为何,仍然

稚气的,固执的,发了疯的,寻找我,仅因

你头脑中,那毫无根据的,声音幻觉吗 ?诶

他并非上帝,也非魂影,但他

的确,确信自己,介于物质,与非物质之间

神与人之间的巨大鸿沟,他躺在那里面。

*   *   *

写下这些时,迈兹洛斯·费诺里安还尚未存在,或者存在的概念还尚未诞生。鎏金的花袅袅婷婷地缀下劳瑞林的枝头时,芬威王的长子刚刚抽条个子,弥瑞尔·色林迪生前织成的那些锦缎挂在他身上格外宽大了。那日后将名留每册历历青史的费艾诺王子自从母亲沉睡后,便固执地停留在了埃尔达的十六岁。祂们,那些拥有大威能的存在,都说弥瑞尔·色林迪不过太疲惫——产道被婴儿撑开时,芬威王亲眼目睹了所有明媚饱满的永恒都从美丽的王后眼中退却,血殷殷而出,比任何的火都滚烫。

那日后将以言辞根植疯狂于诺多的费艾诺王子便是如此,与他灵魂中不灭的火纠缠着,耗尽了弥瑞尔王后今生的笑容与泪水,降生在了尚且年轻的世界。此后便只有一次,缥缈如一声哀悼的薇瑞游弋在王长子身边,他的母亲裹在苍翠安宁的茧中,罗瑞安为她造了一个梦,薇瑞说道,她的命运不再与生者相交汇,但也不会堕入永恒的黑暗,费雅纳罗。诺多族的王执权杖的手臂仍青春威严,他的眼灼灼如夜中秘火,他的儿子继承了它,又将其留给了他的孙辈。因此死亡尚且不是命题。而敏慧如费艾诺王子,也从未将这样蛮劣的词汇加于他母亲的命格之上。

此后无数时间中的记载者,都将曼督斯传唱为通晓埃尔达命数的大能者,因那黑袍下的未知如此既定,也因那锋寒如项上宝剑的预言,或者诅咒;绝望者扼叹前者,反叛者唾骂后者。可兴许只有费艾诺晓得,纳牟隆隆震响的严酷之词,却比不得薇瑞那柔韧的银丝更残忍。

然而远在失去归所的血无助地铺满佛米诺斯的石阶前,远在弥瑞尔·色林迪的泪水坠断丝线前,费艾诺王子拒绝离开十六岁。诺多的芬威王与梵雅的茵迪丝于双树缠绵的光下结合,小诺洛芬威从一颗藜麦长成一棵溪边的榉木,费艾诺王子仍徘徊在同一个季节,尽管那榉木苍郁的树冠已越过他的发顶,在他永远忙碌的双手前投下荫凉。直到玛赫坦的红胡子令他的锻造炉烧得更旺,直到小费雅纳罗发现还有一株雀跃的火苗遗漏在外,同样红发的诺丹尼尔幼狮般咬着他的套袖,王长子才终于放过了自己的十六岁,一刹那比弥瑞尔·色林迪还要颀长矫健。

从提里安的王城策马到你那石灰岩的楼阁,需得七年;从那嵌珠母的横楣转到金镶翠的垂花门,又是七年。玛赫坦笑意隐隐埋在须发间,如炉火嗤嗤两声,日后辛姆凛的人们常在迈兹洛斯·费诺里安的脸上认出同样的笑容。尽了兴的幼狮此时卧在他腿上,鲜烈的红发绽开,随着鼾声轻轻起伏。从垂花门行至锻造室,是七年;从锻造炉走到锻造台,又需七年;而在锻造台上牵起我女儿的手,还有七年。年轻的工匠驯服了手中的金属,后者盘成一只青稚可人的铃兰花环。


写下这些时,天正泛着死一样的白,前一夜流的血浇枯了整片林子,每棵树的尸体都伴着一个同样缄默的人。迈兹洛斯往火中填了最后一捆柴,却依然阻止不了它的止熄,也许他终究不再付得起燃烧的代价。凯勒巩教会了他如何嚼古柯叶和用其煮茶,这样的快感兴许抵不过他与芬巩交媾的万分之一,但足以疏通他被血黏成一团的思维了。最后三片干瘪的古柯叶,压着一张诺丹尼尔的相片。迈兹洛斯的心脏长年累月地炙烤着胶片,如今已然尘埃遍布,色调严重地向红倾斜。于是母亲的长发泫然欲滴,于是眼泪奔流过迈兹洛斯面颊上干涸的疤痕河床。

彼时,年青的诺丹尼尔并未窥见这些日后命运的絮絮碎语,她仅是向前眺望,越过塔尼魁提尔耸如云端的峰峦,一眼便捉住了三年后徒手攀在峭壁上的费艾诺。跃上最快的驹,逆着瓦尔妲的星星,马儿悠悠长嘶,三年便被远远抛在了后面。

五指下的岩石崩裂,疾风瞬息间扯散了发辫,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向他倾泻而来。秒针拨动一次,轴承的拧转有三个世纪那么缓慢,每一条溪河都有与他相近的面孔,唤着他的名字,阿塔,他们喃喃,阿塔,我们要抓不住你了。至诚至美的光芒垂手可得,可是,背叛却被讴歌,可是,创造却失陷于被创造。最后,七个人的鲜血倾盆而下,化作浓云和骤雨,河川与汪洋,亲呢地托着他下坠。然而血的网络却缠住了他的手臂,那并不是命定的血,费艾诺仰头,发现幼狮已长成俊美的狮王,炉膛里每一丛火都吻过诺丹尼尔的面颊。费雅纳罗于那一刻读懂了弥瑞尔·色林迪的命运,因为那编织者的银丝也温柔地绕上他的脖颈。

彼时,年青的工匠之女自那双酝酿着风暴的灰眼睛中读出了令任何词汇失色的盛景,至纯至善的造物将诞生于王长子的巧手,连创造者本身都将为之作衬。她单手将费雅纳罗拉起,泰尔佩瑞安与劳瑞林光芒融汇三千次,诺丹尼尔于那金银相织的幽微中窥见了她的子嗣,窥见风化的琴弦和断折的羽箭,火焰的河流淌在天上,垂死的飞禽戚戚哀鸣。费诺里安们的母亲,艺术家诺丹尼尔,人们说她雕琢了费艾诺的心。

写下这些时,费艾诺本人眉间的郁色更盛杯中的酿造,第三根烟潦草地燃到了指尖,来不及申辩便熄灭。中西部积雪从不着急融化,芬威王的长子言语中绛紫的苦涩盖过了木质桌板微不足道的抗议。*甚至到我身死魂消,被囚于纳牟的监牢中,死亡都并不难熬。失去了血肉的塑造,时间于灵魂不过渺如一颗贝果上的芝麻。独属于次生子的线性历法平直得几乎呆板,而他的目光仅仅是顺着诡谲的梭子,在薇瑞的丝线上留恋半寸,瞬息织就的光阴就足以使他从山巅跌落了。可我却不得不浏览每幅织锦,出自我母亲双手的织锦,每一幅都绘有我孩子们的命运,运。咖啡冷透了,杯口挂着稀薄的霜。

卷过湖面的风足以锈住最灵巧的关节,纸杯已被泡得软绵,底面沉积出褐色的晕染,费艾诺有永恒的时间教给自己缓慢地舔舐死亡。一遍又一遍,像蚌类分泌的包裹砂砾的粘液一样,直到这个概念滑进他的灵魂,直到他相信它曾逗留在他的手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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